第12章 心声立功

        浴室内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约莫成年人大小的浴缸横列在最里侧,浴缸外上方固定着金属支架,放着洗发露,沐浴露等等大大小小的洗浴用品。

        金属支架一旁有着一整套淋浴系统,圆盘大小的莲蓬“漱漱漱……哗哗哗……”地喷洒着热水,水汽氤氲,蒸腾的白色雾气漂浮在浴室之上,游离在灯光之间,让白亮的光线变得模糊而充满神秘。

        雨点般的水珠从高空落下,形成一道自然的弧线,滴落在白色瓷砖上,凌乱而嘈杂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道轻微的抽泣声夹杂其中,不禁让人倾耳细听,顺着声音的来源,可见一位皮肤白皙的女子贴着浴缸蜷坐在冰凉的瓷砖上,双腿并拢弯曲抱在胸前,脑袋埋于胸口与双膝之间。

        手指与脚趾涂抹着粉色的指甲油,在这片朦胧之地,闪耀着性感的光芒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若仔细看,女子上身的浅蓝色圆领衣衫已经潮湿发暗,发丝凌乱,下身空无一物,只有一双已经完全透明的肉色丝袜被粗暴地撕扯开,下体依稀有着一股乳白色的液体顺着黄色内裤的三角区,悄悄地向两边滑落至光滑的瓷砖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很显然,该女子不久之前应该与男人交媾过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来形容童语菲此刻的处境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身材高挑,外貌美艳动人,家庭富裕,做了十几年的老师,深受学生爱戴,如今却落得这么悲惨的结局。

        耳边响起花洒喷水的声音,巨大的水流如同瀑布一般,奔流而下,通过下水口,发出“咕噜……咕噜……”的冒泡声,一些未来得及从下水道流失的热水以一种缓慢的势头积聚在一起,向四周扩散而去,水流最终蔓延到童语菲的足边。

        脚底传来温凉的触感,让不愿意回到现实,混乱无比的童语菲,终于意识到此时此刻的真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公,小三,曼曼,周俊……”这段时间所熟悉的人好像昙花一现一样闪过童语菲的大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,为什么老天如此待我?”抽泣的童语菲在心中质问着上天。

        脑袋埋得更紧,心如绞痛,酥软的四肢,肿胀的下体仿佛在告诉她切莫逃避,她真的被周俊强奸了?亦或是自己酒后乱性?

        听说,人在极度绝望或是想要结束自我生命之前会回忆自己的一生。

        童语菲的双腿抵住耳朵,似乎这样就能格挡一切外界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诞生于富裕之家,有一姐姐,作为家中老二,集所有人宠爱于一身,愉快的度过童年。大学时期,刚毕业的姐姐在父母的安排下,嫁给了现在的姐夫,由于是家族联姻,她并不看好。直到某一天轮到她,她第一次与父母争吵,只为嫁给她所爱之人。最终在她的以死相逼下,得偿所愿,但这却是她噩梦的开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父母因为她的行为而伤心欲绝,从此断开来往,而她与大学老师男友如愿结婚,尽管婚礼上只有姐姐作陪,她也毫不后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随着时间的推移,姐姐的小孩依次诞生,而她的肚子却没有任何动静,她和男友双双做了检查,都没有问题,一开始男友还能好心安慰她,但在公婆日积月累的抱怨下,逐渐暴露本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是个妈宝男,思想也有些封建,认为不能为李家传宗接代的她失去了女人应有的作用,因此,铺天盖地的非议落在她的身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她痛苦,悲伤,夜不能寐,长而久之,也开始自我否定,她不能生育!男友的失望,婆家的奚落,让她的精神一度崩溃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一天,他竟然偷偷将一个年轻女人带回家里,从起初的收敛到明目张胆,性子温和的她还是愿意给他机会回心转意,但一切皆是徒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直到他坦白了带回的女子怀孕了,那一刻她仿佛天塌了,从怀疑自己直到确认,她或许再也不能挽回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最终她选择逃离,但心中依旧留有希望,期盼他的觉悟,像当初她义无反顾地嫁给他一样,能够幡然醒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但她高估了他的爱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她以为姐姐的婚姻没有爱情,夫妻俩终是一盘散沙,不料感情却日益加深,深深爱上彼此,而她所追求的情感却脆弱得如同泡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笑,可悲!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她的报应吗?失身于曾经的学生,外甥女的男朋友,其中任何一个身份都是对童语菲莫大的打击。

        水流声依旧,但童语菲脆弱的内心已然麻木,脑海里不断涌动着与周俊做爱的的细节,不仅仅是自己错把周俊当成了老公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在醉梦中的她依然傻傻得相信李成龙能够给予自己幸福!

        自欺欺人罢了,所有的梦境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,人家现在搂着娇妻,开始备孕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呜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没有歇斯底里,没有嚎啕大哭,有的只是默默得呜咽。

        童语菲静静地坐在那,就如同一幅饱受摧残的美人图,凄美的模样令人惋惜,楚楚可怜的外表使人生不出一丝邪念,粉色的手指甲并不尖锐,却生生地嵌入白皙的腿肉里面,尽管有一层薄丝保护,却还是逼出条条“血丝”。

        难道这就是她的命数吗?

        客厅内,周俊不知所措地寻找着衣服,脑袋里似乎正经历一场混乱的飓风,各种复杂的思绪交杂在一起,灵魂意识恍若神游,身躯仿佛一架提线木偶,失去了自我掌控权,连何时穿上衣服也未曾记得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周俊穿着完毕,双腿无意识地向着门外走去时,这才想起片刻之前的种种,到底都是内心变质的情愫作怪,还是一时被欲望支配,周俊自己都不确定!

        但趁着小姨醉酒,玷污了小姨的身子却是事实,这是周俊无论怎么狡辩也无法逃避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时间周俊感觉十分愧对庄曼曼,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天仿佛被击溃的粉碎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俊懊恼,也害怕,虽说小姨让他滚,却并没有说原谅他,万一小姨选择报警,不仅周俊会被警察抓走,就连庄曼曼整个家族恐成别人的笑柄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岳母童雅馨威严,高傲的性子,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周俊,况且岳父这个人虽然表面和蔼,但之前可是“挚己”的前任总裁,又怎能是善茬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周俊也绝不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主,但对方可是女友的小姨,岳母的妹妹,如何处理这场“事故”才是周俊首要考虑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双腿好像被铁钉钉在原地一般,寸步难行。

        思忖了好久,周俊选择坦然面对,无论他将会面临怎样的结局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俊深吸一口气,“咚咚咚……咚咚咚”心脏跳得快要蹦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脸上挂着有所觉悟的神情,周俊放轻动作,一步步缓慢地走进浴室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姨家的浴室在洗手间的最里侧,相隔一扇玻璃门,小姨奔进浴室的时候正处于情绪崩溃的时刻,所以外门没关,周俊很轻松地进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前与小姨做爱的时候,忽略了气温,这一进入洗手间,本来空间就比客厅小,时不时还有浴室的雾气从细缝处飘出来,让周俊更加燥热,心也变得烦闷起来,但很快便被小姨混乱的“心声”吸引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俊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,左腿笔直放下,右腿弯曲,后背依靠些许冰冷的瓷砖上,仅仅相隔一扇厚重的玻璃门。

        青绿色的玻璃门将小姨的身体完全遮掩,周俊从外面看不到丝毫,只有哗啦啦的水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俊安静地聆听着,比起冒然冲进去解释,让小姨自己先冷静冷静更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水流声虽然很响亮,周俊还是从中听到了小姨细微的抽泣声,加上窥探到的“心声”,小姨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一根长满刺的荆条,狠狠地抽打在周俊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种徘徊在深渊边缘,仿徨无措的焦躁与不安。

        身处泥潭之中,全力挣扎却越陷越深的绝望。

        无数利刃割在身体上的痛苦与折磨。

        这……与地狱有何区别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俊隐约感受到,窥探女人心的这项能力仿佛注入生命一样,在不断成长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仅可以听到小姨的“心声”,甚至小姨任何情绪的波动他都能敏锐的察觉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像现在,小姨的情绪处在崩溃边缘,内心的撕裂感周俊感同身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天,我童语菲到底做错了什么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李成龙,我为了你放弃了所有,你却如此对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因为我不能生育,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将我抛弃,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个女人她有哪点比我好,论外貌,我当初也是校花,论身材,我常年做瑜伽锻炼,保持的相当不错,可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仅仅就因为不能为你李家传宗接代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曾经的山盟海誓呢?约定一辈子对我好得呢?你们男人都一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尽管小姨寻常一副善解人意,温柔贤惠的模样,情感上在接连受到伤害后,温柔的内心难免滋生出嫉妒和恨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难怪小姨从来没提起过小孩,原来她没有生育能力,可是就算这样,小姨夫的做法依旧可恨,但我又有什么资格教训他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周俊的脑袋不由自主地低下,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暗淡和自惭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姨的“心声”仍在源源不断输送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曼曼,小姨对不起你,竟然和你的男朋友发生这样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一直把小俊当成自己的学生,聪慧,听话,成绩好,没想到人心隔肚皮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不是因为我和他这段时间走的太近了?也怪我,在小俊面前没有一丝长辈的模样,甚至还喝醉了酒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算了,想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可是乱伦啊! 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将如面对姐姐和曼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还不如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内疚的周俊猛然抬头,浑身汗毛骤然战栗,瞬间,一股死亡的感觉涌进周俊心底,那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好!”

        周俊酿跄着匆忙起身,许是悲伤欲绝的小姨疏忽大意,周俊意外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开了浴室的玻璃门。

        顾不上惊讶,现在周俊满脑子都是小姨,那如临地狱般的窒息感历历在目,冲进浴室,迎面便看到湿漉漉的小姨正迎头撞向面前的墙壁。

        大脑来不及思考,周俊条件反射地伸出右手挡在墙前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刻,周俊感受到的决绝是他这一辈子都未曾体会的,他从未见过自杀如此坦率而不带有一丝犹豫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姨的头颅狠狠地砸在周俊的手掌上,剧烈的疼痛感从掌心传至手臂,周俊似乎感受到手指处关节的断裂。

        浴室空间并不大,但浴缸与相对墙面的距离也足以令小姨有助跑的准备,即便小姨的身躯较为轻盈苗条,可造成的的冲击力度并不小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想而知,若没有周俊手掌这层肉垫,童语菲就算不命绝当场,估计活下来也得留下一些后遗症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俊强忍着剧痛,不顾一切地将小姨紧紧抱在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此获救的童语菲紧闭着双眼,自杀的瞬间已经想好对世界的告别,当脑袋真真切切地撞击在墙壁上的时候,虽然感觉不对劲,但也容不得她去多想。

        巨大的反作用力将童语菲弹开,靠近发际线的额头部分,像是被人用木槌敲击了一下,顿时眼前骤得一黑,然后开始天旋地转,头晕目眩,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后一道强壮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从一边窜了过来,将她一把抱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姨,小姨,你没事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恍惚间童语菲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男性荷尔蒙气息。

        脑袋眩晕了好一会,疼痛与不适感在慢慢消退,除了额头肿胀的部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这是死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童语菲默默地呢喃着,沉重的眼皮逐渐睁开,一张满脸着急的面容映入眼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……死神吗?”童语菲蠕动着惨白的双唇,有气无力地躺在周俊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俊不顾手指的剧痛,小心的观察着小姨的一举一动,圆润的脸蛋变得煞白,嘴唇毫无血色,青丝凌乱地粘在额头,一个微微凸起的红色肿包位于上方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泪痕挂在眼角两侧,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悲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好,没什么太大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俊仿佛死里逃生一般松了口气,望着怀里小姨憔悴的模样,心情也是低落到冰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姨,你为什么这么傻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曼妙的身躯在怀,周俊却没有闲工夫体会。

        蒸腾的白色水汽渐渐消散,莲蓬的热水喷洒依旧。

        新的水蒸气卷土重来,笼罩着姿势旖旎的周俊童语菲二人。